连续四天的大风大雨过后,南国的寒冬骤然来临,东校场里的各种花草树木没有了往日的青翠碧绿。
第一军第一师留守团官兵清晨起来,看到外面湿漉漉一片,也就停止出操,唯独军械科守备连的四个排弟兄坚持操练。
处事低调却大名远扬的军需科长郑毅仍旧像个士兵一样,全副武装,率领麾下弟兄一起训练,可谓是风雨无阻,从未间断,想不佩服他都不行。
其实,留守的补充团官兵只看到军械科守备连艰苦训练的表象,没有看到守备连官兵高强度的晨练完毕,人人都能洗上热水澡,然后换上干净暖和的冬装,一起享用营养丰富的丰盛早餐,更不知道守备连官兵平均每人每月磨坏一套军装一双军鞋,拥有一套科学严谨的训练计划、考核指标和远超主力部队标准数倍的伙食开支。
仅以射击训练为例,留守的补充团一千四百士兵从入伍到现在将近六个月,用于射击训练和射击考核的子弹人均十五发,而军械科守备连官兵在每周的实弹训练中,人均消耗子弹二十发,由射击尖子组成的一排三班十二名弟兄消耗的子弹更是惊人,每月四次实弹训练外加一次月终考核,人均消耗的步枪弹和手枪弹超过五百发。
因此,无论是综合军事技能还是官兵能力,全军没有一个连队比得上,只不过是“养在闺中人未识”罢了。
随着二次东征的捷报不断传来,军械科中校科长郑毅比往日清闲了许多,经过两个月的不断调整,他麾下的守备连五个排无论是军事训练还是业务学习都已走上正轨。
由关系户子弟为主组成的第五排人数最多。
四十八名文化人和二十三名在艰苦训练中淘汰下来的弟兄分成六个班,分别担任全职仓库保管员、内勤保卫人员和专职伙夫。
训练强度和训练技能远超主力各部的一至四排最苦最累,但也最为自信自豪,长官郑毅每天和大家同吃同住同训练,晚上还要给大家讲课,每四天各排获得一次轮休,每月获得两天进城游玩的假期,每月军饷实数发放,从不拖延,不像主力各部那样,从月饷中扣除两块大洋到三块大洋的伙食费,可以说是吃穿不愁,质优量足,所以弟兄都愿意为郑毅卖命。
十一月二十日中午,东征前线传来粤闽边界大捷的消息,郑毅看完军内通报,知道二次东征即将结束,整个广东自此纳入国民政府统辖之下,东征各军很快就要回来了。
“段煨,去告诉司务长和弟兄们,下午不用训练了,明天的野外急行军训练相应推迟,粤闽边界大捷意味着东征胜利结束,陈炯明剩下的两千残部丢盔卸甲逃入福建,再也兴不起浪花了,可喜可贺,今晚加菜好好庆祝一下。”
郑毅扔下军报大声吩咐,完了抱住爱犬“小强”的脑袋一阵抚弄。
开始长出稀疏胡子的段煨非常高兴,出门几步又转回来:“能喝酒不?”
看到段煨装出的一副可怜样,郑毅忍不住乐了:“库里还剩多少酒?”
“上次阿德哥送来的五十坛双蒸米酒半点没动,加上以前剩下的,至少八十坛,合计八百多斤酒,足够了。”段煨乐呵呵回答。
郑毅提醒道:“每人一斤,不能超标。”
“明白!哈哈哈......”
段煨出去没一会儿,院子里响起阵阵欢呼声,一排四班几个训练军犬的弟兄高兴之下,牵着茁壮成长的五只大狼狗加入欢呼之列,很快弄得狗叫声声,笑骂一片,蹲在郑毅脚边的“小强”也冲出去撒欢了。
办公室里的郑毅连连摇头,看到段煨兴冲冲进来便有了主意:“你买刮胡刀没有?”
段煨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嘴唇:“好像用不着吧?”
百无聊赖的郑毅站起来:“换上便装,陪我进城逛逛,顺便给你买刮胡刀,看你这个发育趋势,将来很可能是个络腮胡子。”
段煨又摸了摸汗毛浓重的腮帮和鬓角:“有可能,俺爷爷和俺爹都是大胡子,唯独俺大哥比较清秀,他的长相接我娘,村里的闺女媳妇都喜欢他那张小白脸。”
郑毅忍不住笑了:“你这家伙,当初见到你第一面时,还觉得你挺老实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变坏了。”
“嘿嘿!要是不机灵点,怎么追随大哥你啊?记得刚开始大哥你打不过俺的,一年多切磋下来,大哥却比俺厉害许多,俺再不多学点儿东西,恐怕就要被淘汰了。”段煨笑眯眯地说道。
“别废话,快去换衣服吧,咱们先到大东门内的孔庙逛逛。”郑毅边说边脱下军装。